作為外資糧油巨頭的新加坡益海嘉里顯然不愿受困于此,因此早在油脂行業“限外令”出臺前的2005年,益海嘉里老板郭孔豐在東北的水稻主產區佳木斯開始布子,進軍中國大米加工業。當油脂“限外令”公布時,益海嘉里的米業已經初具規模。
益海嘉里進軍米業絕對不是中國又多了一家規模較大的米廠,其中的意義可能要比1991年它生產出第一桶小包裝食用油的意義還要大。實際上,北大荒米業還有中糧集團,在水稻加工的規模上都要高出益海嘉里一籌,但是它帶來的大米加工模式可能會讓國內米廠同行的背上直冒汗。
“吃干榨盡”產業鏈
中糧集團董事長寧高寧反復提出,中糧的各個業務部門要打造全產業鏈的業務模式,但是貫徹最好的卻是它的對手,益海嘉里幾乎貫穿了大米加工產業鏈的各個環節。
首先是種子。佳木斯市樺川縣的水稻種植戶張寶成告訴CBN記者:“我家用的種子是益海嘉里指定的,不能用其他種子。”益海嘉里旗下的佳木斯糧油工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吳志華說:“我們有一個種業公司,大概10多個人,現在主要做的工作是從全國5000多個水稻品種選出適合我們做小包裝大米的品種,將來條件成熟,我們的種業公司會推出自主研發的種子。”
從農業產業鏈的角度來說,控制了種子,意味著最終產品的質量、產量等最重要的指標就有了保證,而且競爭對手要趕超的難度也大很多,競爭者要生產同樣品質的產品,要么購買益海嘉里的水稻種子,要么另起爐灶,但是哪一條路走起來都不輕松。
益海嘉里并不愿意多談進入水稻育種的話題,但卻非常愿意談它“吃干榨盡”的水稻加工模式。在益海佳木斯的車間,水稻經過去殼、色選、拋光后,70%成為精制大米,每斤可以賣上5元甚至更高的價格,而張寶成賣給益海佳木斯的價格是每斤0.95元。
剩下30%一部分是米糠,占到8%左右,另一部分是稻殼,占到20%左右。米糠首先被用來提取米糠油,每噸米糠毛油可以賣到5000元,剩余的米糠可以做飼料。大米加工專家、江南大學教授姚惠源說,作為飼料,每噸米糠可以賣到1200元~1300元,好的可以賣到1500元。
稻殼則被送進鍋爐燃燒推動汽輪機發電,由于保護了環境而且是生物質能源,吳志華說每度電可以獲得0.1元的補貼,益海佳木斯用稻殼每年可以發電2160萬度,僅補貼就可以拿到216萬元,稻殼發電這一塊已經實現盈利。稻殼燃燒后的白炭灰則可以用作食品添加劑,哈爾濱工業大學能源研究所副所長吳江全介紹,全國每年白炭灰的需求量在50萬噸左右,利潤率達到10%~20%。
跟進者
佳木斯糧食局副局長晉文軍用略帶玩笑的口氣說,益海佳木斯投產不僅解決了水稻加工的問題,也解決了公路收費站完不成收費指標的難題。他說益海佳木斯周圍的公路原來車流量不夠,收費指標每年總是完不成,益海佳木斯投產后,每年20萬噸水稻的加工量,車隊紛至沓來,收費站忙個不停。
益海嘉里改變的不僅僅只是一兩個收費站。
佳木斯第二大米廠一季付士新上馬的生產線也要搞提取米糠油,北大荒米業稻殼發電項目根據報道已經獲得有關部門的批準。益海佳木斯的訂單農業模式也有了為數不少的跟進者,其中中糧集團后來居上,與江西、東北農民協議的水稻種植面積超過30萬畝。
向益海嘉里叫板的自然也不少。在張寶成所在的樺川縣先鋒農作物生產專業合作社,負責人之一的韓俊德拿出一摞水稻種植合同,既有益海佳木斯與農民簽的合同,也有其他米廠與農民訂的協議。益海佳木斯通過在市場價的基礎上每斤增加2~5分錢吸引農戶,其他米廠也有絕招。
在一份松南鳴雁米業有限公司與農戶相喜貴訂立的合同中,這家米廠許諾為相喜貴墊付全部5坰地所需的水稻種子款,相喜貴承諾收獲后交售40噸水稻給松南鳴雁米業有限公司,種子款在相喜貴的水稻銷售收入中進行抵扣,農民在選擇給誰種地上,并不只有益海佳木斯這一個選擇。
益海佳木斯的廠區里刷著一道大幅標語:“建立國際一流的糧油集團”,在中國米業市場上,益海嘉里已經基本打通產業鏈的各個環節,占領先機,但是能不能像食用油那樣占領40%的市場份額,答案還不確定,就像張寶成和相喜貴,在給誰種地的問題上,他們做出了不同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