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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調查 || 是誰,壓倒了萬頭規模示范豬場?

  作者: 來源: 日期:2020-12-09  

  11年前,被江西省廣昌縣奉為招商引資的座上賓,如今卻命運逆轉,落了個驅逐客的下場。投資6千多萬元的豬場被關,政府補償杯水車薪,這讓廣昌縣金寶生態農業有限公司老板陳信權欲哭無淚。

  11月初,金寶公司的代理律師就禁養區劃定合法性問題,向廣昌縣人大及撫州市政府相關部門提出了備案審查建議,同時向廣昌縣人民政府提出了1.8億多元的行政補償。

  一場關于豬場的權益之爭正在燃起。

  廣昌地處丘陵地帶,山地和丘陵占全縣面積90%,平原僅有10%。眼下雖已立冬,廣昌白天氣溫仍有二十五六攝氏度,晚上八九攝氏度,晝夜溫差十六七度。

  占地300畝的金寶公司萬頭規模豬場,坐落在頭陂鎮塘下村周家排山林上,掩映在橙林中。放眼望去,掛滿鮮果的橙樹沐風而立,可偌大的豬場里卻不見豬,也不見人,除了排風扇被風掃動幾下,四下里顯出一副難以捉摸的寧靜。

  昔日座上賓

  記者見到陳信權時,他顯得很冷靜。今年51歲的他是福建龍巖永定縣人。在養豬之前,他曾是一名高級電工和煤礦礦長,這個雙重身份并未限制他對生活的跨界追求。

  2002年,陳信權發現養豬業很有前景,便果斷說服在水電站工作的妻子,一起回老家龍巖養豬。

  經過6年的摸索,陳信權信心滿滿,已看不上家里小打小鬧養豬,決定擴大規模,“養出點名堂”。

  2009年,經人介紹,陳信權結識了廣昌縣盱江鎮下湖村的村支書。聽說陳信權有意投資養豬,這位村支書告知目前廣昌縣正在大力招商引資,并引薦了時任廣昌縣發改委主任。

  在當時,招商引資是廣昌縣政府工作的重中之重,政府各部門都有任務指標,陳信權的到來無疑讓當地大喜過望。

  2009年三四月份的一天,為盡快見到這個投資商,原本在南昌辦事的縣發改委主任連夜返回廣昌與陳信權接洽,并安排了第二天豬場選址的事宜,吃住全由發改委負責。

  在縣發改委安排下,陳信權實地察看了縣糧食局在塘下村金坑村小組的果園,以及盱江鎮下湖村的地。他覺得,金坑組的山地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離村民居住地較近。陳信權接受記者采訪

  后來,在確定金坑組選址時,由縣發改委牽頭,農業、環保、林業、國土等部門負責人在場進行了現場勘查確認,一致認為利用農田資源、山林資源建豬場沒有任何問題,政府各部門將全力支持。當晚,縣發改委還安排了酒宴,縣長親自出面,十幾個部門領導悉數到場,陳信權成了座上賓。

  “當時,縣長和相關部門負責人也在,飯桌上就一一落實了豬場項目興辦事項,他們的熱情和辦事效率打消了我的疑慮。”陳信權說。

  2009年4月11日,廣昌縣糧食局將從塘下村租賃的165畝豐糧果園場轉讓給金寶公司,租期39年。這165畝中120畝屬于金坑小組,45畝屬于上塘下小組。鑒證方為塘下村村委會,并附有時任黨支部書記“同意該地建豬場”的字跡及其簽名。4月底,廣昌縣發改委正式與陳信權簽訂協議,內容包括協助金寶公司辦理登記注冊、營業執照、租地等具體事宜,提供縣招商引資優惠政策待遇,并協助金寶公司解決在建設、生產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等。5月7日,金寶豬場拿到了這165畝地的林權證。后來陸陸續續還租用了一些村民的水田等地塊,總面積達到300畝。

  7個月后,即2009年12月,金寶豬場順利取得了撫州市發改委種豬場建設項目備案。在政府相關部門的協助下,新辦豬場的相關手續陸續辦理完畢。

  這樣看來,金寶豬場的養殖事業理應順風順水,陳信權“養出點名堂”的夢想正一步步實現。

  趕豬風波

  經過半年多的施工,2009年底,金寶豬場的欄舍六成已完工。全部欄舍徹底完工是在2014年。

  2010年1月,陳信權專程到美國引進了260頭種豬,安置在豬場東面的種豬隔離舍。

  正值農歷正月,聽說有公司在村里養豬,春節返鄉的務工村民議論紛紛。正月末的一天,金坑組20多戶約50多位村民闖進了金寶豬場。

  “有村民先是爬墻進來,然后打開了豬場大門,其他人便一起闖了進來。”陳信權回憶,村民們砸壞了種豬場的欄舍,強行進種豬隔離舍趕豬。這一舉動嚇壞了公司上上下下,他們立即報警。

  據參與當時趕豬的村民回憶,當時不光政府人員來了,防暴警察也來了,將村民圍了起來,警察說“誰再鬧事,就抓誰!”村民們不得不停手。

  “村民們不知道建豬場會對生活帶來什么影響,而且之前村書記、小組長未征求村民意見,擅自決定讓金寶公司養豬,他們對此比較憤慨。”現任金坑組組長揭二春告訴記者,前任組長因豬場給付的租金不及時發放給村民,遭罷免。金坑組一位不愿具名的村民說:“在此之前的2009年,最初參與金寶豬場租地的協議簽訂的前前任組長,因這場趕豬風波,主動辭職了。”

  陳信權稱,當時引進的種豬是兩萬多元一頭,村民們不只趕豬,還打死打傷幾十頭種豬,造成嚴重損失。塘下村村支部書記黃世平告訴記者,當時村民就是去趕豬,沒有打豬,也不是不讓他們養,主要因為建豬場時,村民的山林植被破壞,需要補償。對于村書記的這種說法,一些村民并不認同。有村民表示,就是不同意在村里養豬,并非是索要補償。

  經過雙方協商,2010年4月24日,金坑小組村民代表與金寶公司重新簽訂了關于110畝山林用于發展種豬養殖的場地租賃合同,租期50年,每年3.3萬元,并附有金坑組34戶戶主的簽名。

  “調整完的租金比以前大大增加了。”陳信權告訴記者。

  “雖然簽訂了協議,提高了租金,也只是少數村民代表在場,村民們所關心的未來可能對環境造成污染等問題,并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揭二春說。金坑組村民揭志剛也向記者表示,當時和金寶豬場重新簽合同也沒有和村民們商議,幾個村民代表在現場就把協議簽了,對于漲租金一事并不了解。

  經歷了趕豬風波,雖然金寶公司支付了高于此前的租金,但也迎來了難得的平穩期。

  “盡管有波折,但我們元氣未傷,前面的路還很長。”陳信權說。從金坑組望去,可以看到豬場山林上的水塔

  夾縫之春

  作為廣昌縣發改委引進的企業,金寶豬場自一開始就博得了知名度,落地時就已是廣昌縣現代農業示范園區生豬標準化生態養殖示范園項目,主要經營優質美系曾祖代、祖代杜洛克、長白和大白種豬,二元母豬及商品豬。

  自2010年從美國引種回來后,陳信權著手種群擴繁,規模日漸擴大。到2012年年底,金寶豬場的母豬達到800多頭,2013年達到1300多頭,生豬存欄1萬頭。此后一直到2018年,每年出欄生豬保持在2.5萬頭左右,其中有一半是種豬,主要銷往福建、廣西、廣東和江西本地。

  為了繁育高性能的種豬,陳信權一年至少300多天在豬場,他每天都要觀察豬的飲食起居,以判斷它們是否健康,日增重情況是否良好。

  2011年,金寶豬場獲得江西省農業廳一級種豬育種基地、農業部生豬標準化示范場稱號,2012年成為了江西省養豬行業協會副理事長單位,2013年獲得撫州市農業產業化經營龍頭企業稱號。

  “我們的起點高,要求自然高,不吹牛地說,全江西當時最好的種豬就在我們這里。”陳信權介紹,他們前后參加了四五屆廣州種豬拍賣會,能夠在現場與之比拼的,全國也就四五家國家生豬核心育種場。2018年,金寶還成為江西省首批動物疫病凈化示范場。

  在人員招聘上,金寶豬場并未拘泥于一省一市、一地一鄉,而是面向全國。豬場正常運轉期間員工有20多名,來自江蘇、青海、云南、四川、廣西、廣東等10多個省、自治區,還都是農業大學動物營養、獸醫專業的畢業生。為了解決繁育生產技術難題,陳信權甚至千里迢迢前往美國豬場,說服一位重慶籍博士加盟。

  正常情況下,陳信權的豬場每天至少有7~8頭母豬產仔。一頭母豬正常產仔十二三頭,PSY能到26~30頭。陳信權稱,金寶養的美系豬PSY已經達到28頭,這一水平在全國養豬企業已屬高產。

  總體來看,2010~2017年,全國養豬有幾波好行情。2012年豬價上漲,因當時金寶豬場還在擴繁階段,存欄少。2013年、2014年豬價下跌,導致產能剛走上正軌的金寶公司虧損了500多萬元。從2014年開始,金寶公司索性減少能繁母豬數量,2015年下半年又提高存欄。2015年上半年虧損,7月份開始,豬場有些盈利,但全年算下來還是凈虧。

  “我們只趕上了2017年這一波好行情。”陳信權說。現在看來,從2010年到2017年,也算是金寶豬場發展的黃金年份了,是難得的夾縫之春。

  陳信權不光準備自己長期養豬,還說服兒子接班。國外很多豬場老板祖祖輩輩養豬,有的家族有100多年的養豬經驗。“我希望我的兒子、孫子都養豬,只有子子孫孫、祖祖輩輩不斷積累經驗,才能把養豬水平提高。”

  在陳信權勸說下,兒子終于同意和他一起養豬。大學畢業在上海一家公司實習一年后,2016年兒子加入了父親的豬場,儼然一對上陣父子兵。豬場員工孩子留下的兒童車還在,但人已不見蹤影

  連遭舉報

  隨著豬場日漸走上正軌,陳信權原以為一切都會更加順當,但沒想到新問題接踵而至,讓他喘不過氣來。

  2018年6月,中央第四環保督察組對江西省第一輪中央環境保護督察整改情況開展“回頭看”。僅一個月時間,當地村民就有9件關于金寶豬場污染的信訪舉報。

  最初的信訪舉報內容大致是反映金寶豬場氧化塘占用基本農田,無防滲措施,污染地下水,臭氣污染嚴重,影響周圍居民正常生活等等。后面的8封信訪件都是重復信訪件。當地政府部門經過調查后回復:部分屬實,也有部分不屬實。

  記者了解,2010年12月撫州市環保局就對金寶種豬場建設項目環境影響報告進行了批復,2016年12月底進行了環保驗收,認為該項目基本符合環境保護驗收條件。其中,在公眾意見調查問題上,表述為當地絕大多數被調查者贊同該項目的建設,無反對意見。這份批復文件顯示,總投資3980萬元中,用于環保投資的就有758萬元,占比19%。

  “2009年,我剛建場時,本地的豬場老板還笑我有毛病,說哪有豬還沒養就建環保設施的,我說在我們老家福建就是這樣。我們養豬做生意無妨,但不能影響別人,所以我當時投了幾百萬元去搞環保設施,他們都很驚訝。”陳信權說。

  2010年作出環評批復,為什么6年后才驗收?

  陳信權告訴記者,當時由于金寶公司屬于萬頭規模的大型養豬場,需由江西省環保廳進行驗收,后由于環保廳將驗收事宜的權力下放到市一級環保局。期間,由于工作銜接不到位,驗收工作便一拖再拖,直到2015年,撫州市環保局才開始對金寶公司進行驗收,2016年年底完成。

  既然通過了環評驗收,老百姓為何還要投訴?

  “金寶豬場養了3年就有味道了。當時問陳老板原因,他只說環保沒搞好。”黃世平告訴記者,到了2017年、2018年,有不少村民家里的蒼蠅成堆,大面積聚集在天花板上,他們甚至還把蒼蠅收集起來送到了金寶豬場。

  “剛開始養豬的時候味道不大,后來豬越養越多,味道也越來越大。聽說他們要繼續養下去,再養的話,老百姓肯定有意見。”揭志剛說。

  作為金坑組的近鄰,廖源組組長吳德標介紹,村頭味道很重,住著幾十戶老表。2014年、2015年廖源組就有兩三個人和金坑組村民到鎮、縣政府上訪過,但政府不太重視。在采訪中,金坑組一位79歲的老人則告訴記者,對他們而言,豬場的味道不大,還能接受,可能因為有些戶離得近,感覺明顯而已。

  對于村民提及蒼蠅多是因為豬場的緣故,陳信權反駁道,夏天蚊蠅本來就多,村民投訴之后,當地環保局、頭陂鎮政府到豬場調查,發現蚊蠅連豬場都沒有,村里面卻很多,這就奇怪了。再說,公司在飼料里已添加過驅蟲藥物,就是要消殺豬糞中的蟲卵,以免滋生蚊蠅。

  對于村民舉報的違法占用耕地建環保池、豬糞沒有及時清理等問題,2018年6月25日,經廣昌縣國土資源局核查,決定對金寶公司責令退還違法占用的土地和限期治理。2018年6月25日,廣昌縣環境保護局對金寶公司未按規定規范收集、貯存畜禽糞便,罰了伍萬元。

  “當初,租用老表的水田建環保凈化池,不光村民全部簽字同意,每年省市領導來現場檢查工作,都沒有說我這個農田氧化塘有問題。”陳信權告訴記者,被訴的占用基本農田問題,豬場進行了復耕,之后,縣政府又讓用儲糞車將多余沼液運到縣污水處理廠集中處理。但后來污水處理廠因為縣里補貼不到位,也不再接納豬場的沼液。這讓金寶豬場進退兩難。

  對于豬糞未及時清理的事,陳信權解釋,金寶豬場本來就是做種養循環模式,而且豬糞、沼渣用作農家肥是市環保局環評驗收過的。豬場先把糞污進行干濕分離,然后將干糞裝好袋,運到山上,放到橙樹下開挖的小坑里,再掩埋。但縣環保局卻不同意這么做,還對其進行了罰款。

  “我們沒地兒說理去。”陳信權很郁悶。

  廣昌縣畜牧獸醫局副局長李春生告訴記者,金寶豬場的關閉主要因為老表們的環保信訪,而且豬場還被列入了中央環保督察限時整改銷號。“中央環保督查一直盯著金寶的事,如果沒有整改到位,沒有銷號,就要追責。”

  李春生介紹,廣昌縣政府還沒有決定關停豬場之前,反反復復和金坑組老表們商量,希望讓金寶公司再上先進的環保設備,以解決他們的后顧之憂,但老表們的堅決反對讓政府無計可施。11月上旬,村民們種在豬場所在山林下的水稻已經收獲。

  爭議禁養令

  密集的環保信訪早已讓陳信權疲憊不堪。

  2018年8月,非洲豬瘟疫情暴發,特別是鄰省的浙江、安徽也發生了疫情,隨后湖南、湖北、廣東、江西、福建相繼暴發。在此過程中,金寶豬場躲過一劫,但仍然沒有躲過被禁養關停的結局。

  2018年1月,《廣昌縣畜禽養殖“三區”劃定方案》發布,明確“境內S216省道、G206國道和主要縣道沿線兩側500米范圍內”屬于禁養區,這樣一來,金寶豬場有一半面積在禁養區,另一半在限養區。其實早在2017年5月,《廣昌縣畜禽養殖污染防治規劃》就將金寶豬場劃到了禁養區。

  2018年6月30日,頭陂鎮人民政府的《廣昌縣金寶生態農業有限公司關停或轉遷工作實施方案》明確,在2019年12月31日前對金寶豬場全面關停或轉遷,依法按照相關標準予以補償,如超過規定期限拒不關停或轉遷,由縣政府牽頭組織頭陂鎮、環保、國土、農業等部門強制拆除。

  “關于政府出示的《廣昌縣畜禽養殖污染防治規劃》,我公司在2018年10月前毫不知情。”陳信權稱,“2018年下半年,政府幾個部門隔三差五就帶威脅地想迫使豬場自行轉遷或關停。”

  2018年7月9日,廣昌縣人民政府對關停金寶豬場進行了批復:因為金寶豬場大部分屬于禁養區范圍,為保護環境,維護群眾利益,根據相關規定,同意按禁養區退養規定和程序對豬場依法關停。

  然而,金寶公司代理律師徐利平、屈振紅認為,廣昌縣政府關于禁養區的劃定,超越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畜牧法》第四十條和國務院《畜禽規模養殖污染防治條例》第十一條規定的范圍,這種作法違反了上位法,損害了生豬養殖企業的合法權益,限制了生豬的供應,對社會民生有重大負面影響。為此,今年11月初,對廣昌縣劃定禁養區的紅頭文件,上述兩位律師向廣昌縣人大常委會和撫州市人民政府提交了規范性文件審查的建議,希望對其合法性、合理性等進行審查,以糾正錯誤。

  涉及金寶豬場關停具有爭議的就是禁養區涵蓋昌廈公路(S216省道)500米范圍的內容。對此,李春生表示,昌廈公路屬于省道,按照《動物防疫條件審查辦法》對選址的規定來看,昌廈公路兩邊500米范圍內都屬于禁養范圍,而金寶豬場離昌廈公路只有310米。

  據記者了解,自2010年5月1日起施行的《動物防疫條件審查辦法》第五條規定,動物飼養場、養殖小區選址應當符合,諸如:距離城鎮居民區、文化教育科研等人口集中區域及公路、鐵路等主要交通干線500米以上等條件。

  不過,按照該《辦法》要求,辦法施行前已發放的《動物防疫條件合格證》在有效期內繼續有效,有效期不滿1年的,可沿用到2011年5月1日止。也就是說,自2010年起,金寶豬場就已經不符合新的動物防疫條件要求,為何其一直能取得動物防疫條件合格證?

  “招商引資壓倒一切,縣政府把一個豬場引進來,我們說選址不合法,破壞招商引資環境,這帽子可戴不起。”廣昌縣農業農村局一位不愿具名的人士告訴記者,2010年前后,金寶豬場生豬存欄才幾百頭,并沒有現在上萬頭的規模,當時并不能對其按照規模化豬場的管理辦法處理。此外,十多年前,測量工具有限,不像現在科技發達了,手機可以精準定位距離。

  對此,徐利平律師認為,《動物防疫法》第十九條第(一)項規定的是飼養場所的位置與居民生活區、生活飲用水源地、學校、醫院等公共場所的距離符合國務院獸醫主管部門規定的標準,《動物防疫法》對距離設定的授權事項涉及到的是居民生活區、生活飲用水水源地和學校、醫院等這樣的公共場所,而公路、鐵路等主要交通干線500米之內這樣的區域,顯然不能等同于“學校、醫院這樣的公共場所”。學校醫院都有固定的邊界和四至范圍,而公路鐵路是敞開式的,不是同一概念,也不是同類的事物。既然不是一回事,就不存在法律授權。

  2019年8月30日,在全國穩定生豬生產保障市場供應電視電話會議上,國務院副總理胡春華要求立即清理超出法律法規規定范圍的各類生豬禁養限養規定。是年9月6日,生態環境部、農業農村部聯合召開規范畜禽養殖禁養區劃定和管理促進生豬生產發展視頻會,會議要求嚴禁以改善生態環境質量等名義,利用禁養區劃定搞“一刀切”。

  今年5月,廣昌縣又調整了禁養區劃定,將原劃定的禁養區總面積約737.51平方公里縮減至465.2555平方公里。記者發現,調整后的禁養區劃定刪除了500米的字眼。

  為何要調整?廣昌縣生態環境局的解釋是:為進一步規范畜禽養殖禁養區劃定和管理,促進生豬生產發展,根據相關法規及文件精神,縣政府專門組織相關部門研究制定了本調整方案。

  按理說,廣昌縣禁養區調整后,金寶豬場便不在禁養區范圍了。但李春生告訴記者,金寶豬場屬于遺留問題,不能按照調整后的政策執行。

  何處求生

  既然塘下村不能養了,能不能在廣昌縣重新找塊地方?

  2018年,廣昌縣政府明確告訴陳信權:廣昌沒地!

  到了2019年,廣昌縣政府又突然告訴陳信權,希望繼續在廣昌投資,就地安置。

  “山山水水都跑遍了,廣昌當地人都沒我熟悉。”陳信權感慨。

  后來,陳信權在長橋鄉找到一塊地,既不靠近水源,又不靠近村莊,還不是生態林。縣政府同意,但鄉鎮領導又不同意。“最可笑的是,現在正在作環評公眾參與公示的金新農公司豬場的選址,也就在這個鄉。”陳信權稱。

  長橋鄉不行,陳信權又到盱江鎮去找。在經歷了好幾次議價后,村里的地價終于談妥了,當時廣昌縣主管農業的副縣長也帶隊去了現場,各部門都表示同意。之后,長橋鄉鄉長和書記又不同意,認為陳信權來養豬就是來惹麻煩的。于是,選新址只能作罷。

  “陳信權找地很辛苦,可謂走遍了廣昌的山山水水。”李春生稱,縣政府也安排了很多部門人員陪他去找,原以為等選址完成,在新的地方安定下來,再把豬運過去。縣政府還準備把這個新豬場放在扶持項目里,但沒成功。現在選不到地了,并非是政府無緣無故要將他們踢出去。

  “如果縣政府真要解決搬遷的問題,我們找好的地,符合條件的地,縣政府同意的事,為什么到鄉鎮就執行不了?”對于政府的這種態度,陳信權表示實在令人費解。

  自2018年6月份至今,豬價高企,一些幸免于“疫”的養豬企業都贏得了可觀的效益,但陳信權卻是個例外,盡管他的豬場成功抵御了非洲豬瘟,卻損失慘重。在陳信權被陸續清場、關停豬場的兩年,正好與本輪豬價上升周期重合,他錯失了“百年難遇”的好行情。

  今年6月15日,頭陂鎮人民政府與金寶公司簽訂了1200萬元的補償協議。金寶公司保留了訴權和補償額不足追索的權利。因為前期補償額明顯低于實際損失,近日,陳信權向廣昌縣人民政府申請補償到位。

  陳信權核算,豬場總投資6800多萬元。自2018年4月到當年年底,金寶豬場拋售仔豬16712頭;2019年前7個月拋售仔豬9025頭;2019年7月經產母拋售1116頭,頭均價格1668.37元,與市場懷孕母豬價相差2.6萬元,損失近3000萬元。而且,被拋售的1116頭經產母豬按正常飼養,產仔、育肥出售后其損失高達六七千萬元。還有40~100公斤種豬及商品豬6035頭,銷售單價僅為16.7元/公斤,頭均利潤244.9元。如轉為育肥,按每頭利潤2561元計算,直接造成經濟損失1397萬元。2020年6月出清懷孕母豬733頭,因時間緊迫,出售單價僅為頭均6450元,遠低于市場均價2.2萬元,損失也在1100多萬元。總體算下來,即便減掉政府給的補償金1200萬元,損失差額也在1.8億多元。

  “1200萬元補償遠遠彌補不了自己的損失,這十多年不光白干,還要賠錢,陳信權接受不了。”徐利平告訴記者,此前他接觸了好幾個類似的案例,一些地方關閉豬場簡單粗暴,不合理也不公平。一些小豬場覺得維權成本太高,沒有信心。但金寶豬場沒有選擇,要么認栽拿走1200萬元,要么上訴。

  敗訴了怎么辦?記者問。

  陳信權稱,他就想要一個結果,但肯定不是現在的結果。如果一審敗訴,他還要堅持上訴。說完,他又向記者補充道:“如果2018~2019年廣昌縣政府同意在本縣搬遷安置,我公司也不至于造成如此重大的經濟損失。損失小了,后面的補償款也好談了許多,我想應該不會有現在的行政補償申訴。”

  8月25日,由撫州市政府督查室、市生態環境局、市農業農村局、市自然資源局組成的環保督察問題銷號核查組到廣昌縣,對中央環保督察“回頭看”交辦的“廣昌縣金寶生態農業有限公司環境污染系列信訪件”進行了整改銷號核查,并同意進行公示銷號。

  “狠抓招商引資不動搖,從招商項目、營商環境等方面發力,全面發揮好穩增長的支撐作用。”如今,廣昌縣政府一如既往地要求各級領導班子帶頭招商引資、跑項爭資的步調并沒變。

  11月初,位于廣昌縣長橋鄉中堡村張家山,總投資3.5億元的廣昌金新農長橋現代化生豬養殖基地項目環境影響評價公眾參與第一次公示,項目存欄母豬1萬頭、育肥存欄10萬頭。這預示著,馬上又有一座大規模養豬場會在廣昌拔地而起。

  眼下,金寶這個曾經在廣昌縣首屈一指的萬頭規模示范豬場內,已經雜草癡長、欄舍生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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