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對食品安全問題的討論,政府失職常被反復提及,除此之外,輿論多會延伸發揮,感嘆世態炎涼,道德淪喪。近來出現在廣東的大米鎘超標事件,和其他食品安全事故一樣,曝光后,廣東負責食品安全的政府部門即受到輿論批評,其對問題大米的跟蹤和處理,以及相關信息披露等方面工作,如今看來無疑有值得改進之處。
但細心的人不難發現,此次鎘大米事件的特殊之處就在于,它不是由個別不法分子導致的,迄今為止,新聞報道所提及的多個主體,比如大米的生產者,即農民群體,以及流通環節中的生意人,他們普遍表現出十足的無奈,甚至是委屈;有的大米加工廠負責人對大米鎘超標習以為常,而農民更是表示自己吃的正是這種鎘超標大米——仿佛大家都是受害者!
事件尚未發現確切的元兇,事實上,種種跡象表明,此次事故并非單純的食品安全問題。近來媒體的報道,也逐漸追根溯源,還原事故的發生過程,有關湖南部分地區灌溉水及耕地被重金屬污染的細節被反復提及,其中湖南省農業廳去年披露的數據,提到“全省被重金屬污染的耕地占全省耕地面積的25%”,就被媒體反復引用。
關注視角由食品安全問題向生態問題轉變,而這不僅是媒體的獨特角度,也是網絡輿論普遍的思考角度。有網友稱此次大米鎘超標事件,其實是個嚴重的生態問題,并將其歸咎于當前的工業化發展模式。坊間流傳多地因重金屬污染而導致惡性疾病現象,其真實性有待確認,不過,過去不乏新聞報道提到類似現象,如血鉛超標、鎘污染等,在局部地區都有發生,然而,由于這些污染現象出現在特定地區,盡管危害巨大,但仍然只是表現為“他們的遭遇”,輿論反響并不激烈,如今,大米鎘超標事件存在這樣的可能,即過去發生在局部的生態事件,可能通過食品繼而威脅到更多公眾的生命安全,“他們的遭遇”因此成為“大家的危機”。
就此而言,此次大米鎘超標事件可能成為一個標志性事件,在它身上,食品安全與生態危機相結合,成為公共危機一種新的表現形式。于是我們看到,由此事件引申,近來輿論對生態危機的關注熱情日趨高漲,其中土地污染話題逐漸為更多的人所知,不少人提及今年年初環保部以“國家秘密”為由拒絕公開土地污染數據,與此同時,在知識分子群體,也開始對工業發展模式展開批評與反思。
這種由對現象的關注,轉移到對問題根源的挖掘,并繼而上升到對模式乃至理念的批評,并不是簡單地由網上彌漫的“反思病”導致的,和此前發生在海南的小學生遭遇性侵事件中,有媒體反思中國教育問題所不同的是,對大米鎘超標事件的反思熱情不僅是基于個案,其背后的確積累了不少陳年舊賬,中國社會要翻開新的一頁,它們無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