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安全”一直是世界各國和各地區執政集團所關心的問題之一。特別是在一些耕地資源有限、人口眾多的國家,無論其經濟狀況發達還是落后,糧食安全都是其核心國策。
不僅是在中國,從日本、韓國、印度、印尼、菲律賓等國家對待農業和糧食生產的態度和政策來看,都可以比較清晰地了解到,其核心無疑都是立足于“自給自足”。
跳出18億畝耕地認知
在國際上,各國關于“糧食安全”比較一致的理解是:如何能夠充分利用本國資源和科技水平,在一定時期內生產足夠的糧食,滿足人們對于不斷增長的糧食需求和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它包括足夠數量的糧食生產、充分的市場供應、以可承受的價格合理分配給所需要的人群。
而所謂“泛糧食安全”則是指與小麥、水稻等主要糧食作物密切相關,對于主糧有一定補充和替代作用,但又與主糧作物競爭同類型資源的其他農作物的生產能力。它包括飼料以及油料、棉花、小雜糧等作物,這是一個比糧食安全更加廣義和更加延伸的概念。
一提起糧食安全,人們一般的直接反應就是農業生產賴以存在的耕地。因此,要保證中國的糧食安全就是要保證我國現有的18億畝耕地不再被其他商業和工業用地侵占。這一基本思路并沒有錯,但是如果我們把中國的糧食安全僅僅局限在耕地上做文章,就顯得過于狹隘和片面了。
這是因為:第一,耕地不等于糧食生產和糧食安全。學過一點經濟學的人都知道,糧食生產的基本要素是耕地;化肥、農藥等農業生產資料的投入;農業生產技術水平和裝備程度;農業生產的參與者——農民的生產水平;糧食市場的收儲渠道和流通性;糧食價格的高低與波動;糧食生產的投入產出比;糧食生產的稅費和補貼;土地承包、流傳和租賃等相關政策……在這張清單上,土地只是糧食生產的一個條件,但遠遠不是充分條件。
第二,在現在的技術條件下,耕地不再是過去人們所理解的靜態的概念。在實際生產中耕地的質量比耕地的數量更重要,特別是在反常的氣候條件下,農業生產的科技含量能夠大大提升耕地的使用效率和可持續發展能力。我國西部有大片可開發的耕地,如果普及節水灌溉技術,可耕地面積可以大大增加。耕地的休耕、輪作與復種,立體農業、無土栽培等技術大大擴展了耕種的空間與種植的內涵。
無論如何,耕地永遠是有限的,人口卻在增多,經濟在發展,需求也在不斷擴大。如果一談糧食生產和糧食安全我們就拿土地說事,我們就永遠走不出這條“死胡同”。
各個國家之間農業產業發展水平不同,各個國家和地區內各個行業發展程度的差異實質上是科技水平、生產效率和社會資源分配與利用能力的競爭。因此,農業生產的科技含量、農業產業的經濟效益、農業產業化的發展程度在糧食生產、糧食安全和泛糧食安全上起到更重要的作用。
糧食安全并非靠“補貼”
發展農業和提高糧食安全能力是靠補貼還是靠理順糧食生產的政策與經濟關系,這是非常值得商榷的。
目前,世界各國普遍采用的對策是對于農業生產的“補貼機制”,因為這是一個在短期之內可以立竿見影和省力的方式,但是從長期產業發展的經過來看,這種補貼機制并沒有從根本上解決農業產業的弱勢和出路問題。
從美國上世紀30年代大蕭條之后的“羅斯福新政”所采取的一系列政策開始,農業補貼成為了世界各國解決農業和相關社會問題的首選措施。但是,很多人都忽略了“羅斯福新政”更核心的思路和措施,是通過強行削減農業生產的產能和主動限制產量,使得農業產業的發展從盲目的產量追求和產能擴大,轉變為經濟效益、投入產出比和種植者收入提高的追求,從而從根本上扭轉農業發展的頹勢。
農業補貼是“扶貧”和“輸血”,還是屬于“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下策,并沒有能夠從根本上解決農業自身的生存與發展的能力,沒有能解決農業產業自身的“造血”機制問題。這是全世界都面臨的普遍性問題。
須正本清源地解決問題
要從根本上解決我國農業發展的問題,則需要正本清源,從體制和機制上解決。
第一,解決農業生產的土地所有權、承包權和使用權分離的問題,從根本上消除農業長期可持續發展的障礙。
第二,以從事農業生產的耕地價值和勞動力價值回歸為契機,消除長期以來壓在農業產業發展頭上的工農業產品價值交換的“剪刀差”問題,讓糧食生產者能夠得到合理的回報。
第三,消除糧食定價機制種種隱形的限制,使得農產品和糧食價格回歸合理。
第四,解決農民在衛生、醫療、退休、失業保險等方面不平等的社會地位問題,使得農業產業的從業者也能夠獲得與其他行業同等的從業尊嚴。在這方面,日本和韓國的經驗值得我們借鑒。
如果能夠解決以上問題,中國的農業產業和糧食生產能力將得到極大的提高,社會資金和優秀人才將會源源不斷涌入農業產業。這樣,無論是“糧食安全”還是“泛糧食安全”的問題都會得到根本性的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