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傳統營銷模式、消費習慣，一邊是政府著力倡導、企業巨額投入，私宰牛肉與定點牛肉博弈的不僅是當前的市場生存空間，更是生與死的未來。

    四面包圍 私宰牛肉占據市區八成市場

    按照《南昌市牛羊屠宰管理辦法》，如果是定點屠宰廠的牛肉，都會有檢疫標志或動物產品檢疫合格證明。6月25日，在南昌市羊子巷、福山巷、賢士花園等集貿市場牛肉攤檔的牛肉上，記者卻看不到這些標志及證明。一些攤主直言不諱：“這牛是我們自己殺的。”

    據業內人士透露，夏天是牛肉銷售的淡季，南昌市區市場每日消費量為50頭牛左右，目前，定點屠宰廠每天的宰殺量為10頭左右。這意味著，另外40頭左右的市場空間仍由私宰牛肉占據。

    南昌市的私宰牛肉來自何處？

    6月28日4時30分許，南昌縣小藍工業園區金牛大道旁，一個廠棚里燈火通明。透過門窗，里面宰牛場面正血腥進行。半個小時后，幾輛贛A牌照的貨車陸續前來拉貨。據稱，這里是南昌市目前最大的私宰點。

    6月29日4時30分許，新建縣烏石橋頭，路邊的一間破爛木棚里亮著燈光，里面有人在宰牛。不遠處，一間小屋內，兩名男子正分割著牛肉。一側的馬路旁，停著五六輛摩托車。20多分鐘后，數名提著塑料袋的男子開著摩托車向南昌市區疾馳而去。

    6月30日下午，位于105國道旁的豐城市劍南鎮陳家村停了不少贛A牌照的車子。村內，一處簡陋木棚里，刀具、水管一應俱全，地上血跡斑斑。一位中年婦女說，想要新鮮牛肉，早上四五點來。據了解，陳家村牛肉最大的顧客是南昌市的酒店。

    據知情者介紹，“新建縣、南昌縣、豐城市的私宰牛肉占據了南昌市區市場的六成以上”，青云譜區、昌北開發區、高安市等地也均有牛肉私宰點供應南昌市區的市場。

    中心開花 定點牛肉占據兩大批發市場

    位于新建縣的省牛牛實業發展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牛牛公司”）是南昌市唯一的牛羊定點宰殺企業。

    “公司投資額在1000萬元左右，配備了全自動的宰牛生產線，但受私宰牛肉的影響，現在市場行情并不理想，每天宰殺牛只有10頭左右。”7月8日上午，牛牛公司總經理游劍波接受記者采訪時說。

    對于市場未來，游劍波抱樂觀態度：“牛羊定點屠宰制度有利于市民的健康及食品安全，老百姓會歡迎，政府會著力推進。”目前，牛牛公司的定點牛肉已占據墩子塘、鐵路二村這兩個南昌市區內銷售量數一數二的牛肉批發市場，“這是兩個最好的窗口，讓牛肉攤販和老百姓逐漸認識、接受定點牛肉”。

    抵制定點 利潤降低致使牛肉攤販不滿

    緣何私宰牛肉與定點牛肉初次博弈的比分為4：1？

    7月9日9時30分，南昌市墩子塘無公害農產品專銷市場內，一家牛肉攤檔上所剩的定點牛肉已不多。攤主稱生意沒有從前賣私宰牛肉時好做，“定點屠宰點殺牛時放了血，牛肉看上去很白，顧客以前買的牛肉都是帶血的，顏色鮮紅”。

    利潤的減少是牛肉攤販不愿意賣定點牛肉的最大原因。一位攤販告訴記者，私宰牛肉的進價一般在每公斤34元左右，定點牛肉每公斤的進價高達38元。“因為私宰牛肉依然占據著市場，定點牛肉賣不起價錢，每公斤只有2元左右的利潤。”

    另一個讓攤販們難以啟齒的原因是，受利益驅使，許多私宰牛肉注水現象嚴重，“一公斤牛肉最多能注六七兩水”。“這些注水牛肉的進價更低，”南昌市馬家池附近的一位餐館老板說：“去熟識的攤販那里買牛肉，他會直接講要注水肉還是非注水肉，兩者的差價為每公斤4元左右。對于普通市民，注水肉和非注水肉則是一個價。”

    據了解，5月3日，牛肉攤販們對定點牛肉的不滿情緒第一次爆發。墩子塘無公害農產品專銷市場的牛肉攤販公開指責“定點牛肉有異味”，一些自稱是消費者的人也拿著牛肉在退貨。后來，在有關部門的主持下，攤販們與牛牛公司進行了面對面協商，協商結果是牛牛公司改進了宰殺方式，將宰殺時間推到凌晨，同時邀請攤販代表入廠監督生產流程。

    支持與反對 私宰與定點牛肉博弈開始

    在南昌市動物衛生監督所所長唐玉明眼里，私宰牛肉與定點牛肉的眼下矛盾迸發只是“小兒科”。這位有20多年工齡的老動檢人回憶說：“1996年南昌市推行豬肉定點屠宰制度時，我們在某市場檢查遭遇了上百位豬肉攤販等人的圍攻。”

    唐玉明說，和豬肉定點屠宰制度一樣，牛肉實行定點屠宰制度之初，政府、定點企業、牛肉攤販甚至包括消費者之間肯定有一個磨合的過程，這需要政府、定點企業等把工作做深做細。畢竟，從大的方向上看，牛肉定點屠宰制度有利于食品安全和老百姓的健康，最終會像豬肉定點屠宰制度一樣，被市場所認可。

    采訪中，許多市民對定點屠宰制度持歡迎態度。家住大士院的一位熊姓女士說，以前買的牛肉一炒就是半鍋水，冒著紅色的泡沫，看著都可怕。“定點牛肉有政府監督，讓人放心。”

    但并不是所有人對牛肉定點屠宰制度都抱肯定態度。省社科院經濟研究所所長麻智輝認為，豬肉與牛肉沒有可比性，豬肉現在是人們生活必需品，消費量大監管難度也大，對其進行定點屠宰制度，有利于集中檢疫，防范大規模的安全事故，維護社會的穩定。而牛肉的消費量小，加強市場的日常監管便足以防范可能的風險，無需政府直接干預。這就好比大米與綠豆的關系，大米價格波動較大，政府便會入市干預，而綠豆價格再高，政府也不會直接面對。

    麻智輝說，市場上注水牛肉的泛濫，說明我們的監管部門的缺位，不去加強日常的監管，而想出集中宰殺的對策，是一種懶人政府的表現。按照他們的這種邏輯，狗肉注水現象也嚴重，病疫隱患也多；雞、鴨有松香拔毛現象，有禽流感嫌疑，是不是也要一一定點起來？那政府的這類工作何時是個盡頭？“政府應該做有限政府，市場能夠調節的，日常監管能夠做到的，政府無需過多插手”。

    據了解，在上世紀80年代和90年代，南昌市也曾兩次推行牛羊定點屠宰辦法，但因“不規范”最后都只堅持了兩三年。